屈辅国觉察到了姜时助目光中的异样,笑道:“和你印象中的督公不一样吧!我应该长的鹰钩鼻,三角眼,阔口尖耳吧!”见姜时助尴尬一笑,接着言道:“你父亲弘羊君在时,我们一起奋战过,那时的督公是具衡国。”说着,面露遗憾,“先帝大行后,衡国追念先帝殊遇,夜不能寐,独自垂泪,圣上为之所感动,四年前,准他守陵去了,不过一年,就因伤心过度,追随先帝而去,圣上闻之,不胜唏嘘。”
姜时助不卑不亢的言道:“家父提及过督公,说大人性情忠良,做事胆气,有扶皇运,佐大人之能,圣上能有督公在身侧,睡觉也能安稳。”
屈辅国笑道:“令堂没有提及我的身高?”
姜时助摇头,“家父说,英雄不看样子,只看性子。”
屈辅国哈哈一笑,“十三年前的魔案中,我们并肩作战,力保圣上,令堂英姿豪迈,我至今还记得。你们受姜家案牵连下狱,本公试图保全你们父子,只是无能为力。”将盖着玉玺的赦令递了过去,“这是赦书,从今往后,你要为圣上效忠了。”
石公望笑道:“你死过一次了,在这里将迎来新生!”
姜时助跪了下去,毫不犹豫的言道:“愿为督公效命。”
“你们关押在都官狱中,十年没有审决,知道为什么吗?”屈辅国盯着姜时助,细致的观察他的反应,“你们本要处决的,可圣上念及姜家宜思,压了下来,案情自此陷入了僵局,没人敢说姜家是无辜的,因为罪是太后定的,也没人敢说姜家是有罪的,因为无辜是圣上说的,你们明白,为何承受十年牢狱了吧。不过现在好了,因为你们二人,圣上知道了姜家实情,姜家所有族人都被释放了。”
姜时助满含赶紧的言道:“督公,我们在狱中关押十年,无以温饱,苟延残喘而已,要不是督公暗中相护,怕早就瘐毙在狱中了!”
石公望笑道:“好小子,知道督公在暗中照料你们的啊!”姜时助点头,“在擢选中,小人总能听到报警的铃声,就知道有人相助。”
屈辅国笑道:“那不是我,那是姜宜璋,是他在帮助你,我只是没有阻止他。”
“姜宜璋?”姜时助愣了一下,随即脸上露出喜色,“这么说,他还活着。”
“圣上让他活着,他就活着了圣上不让你死,你就死不了。”屈辅国上下打量姜时助,满意的点点头,“深富谋略,步步算计,你最让本公满意。相比悍不畏死之徒,你这样的更适合做司卫。”将铁牌给姜时助,“这就是你的身份。”
姜时助接过细看,铁牌制作很精美,正面刻画的乌鸦云纹很细密,条条清晰,极难伪造,正面写着隶书“府卫”,背面写着篆字“识事辨物”。
石公望言道:“这是卫府标识,持牌可调动公门中人。”
“希望你能追随你父亲的脚步,为卫府建功立业,我很期待你的成就。”屈辅国沉声说完,起身离去,回头笑道:“我会一直盯着你的。”
看到屈辅国离去,石公望笑道:“你以后要随我做事,你父亲是府卫,你应该知道,我们卫府为什么被称作乌鸦府吧!那是因为乌鸦聪明、凶猛、目光锐利,还有……”说到这里,声音变得坚定而决绝,“它是死亡的预兆!我们就是皇帝的耳目和爪牙,要有聪明的手段,勇猛的精神,警惕的耳目,要给不忠于陛下的逆贼带来死亡!我们卫府在各地执掌者为协卫;协卫掌十司卫;司卫掌百眼,这些眼线包括地痞流氓、三姑六婆,乡间小贩,妓寮客栈,只要有人集聚,就有我们的眼线。”
姜时助点头,“我从小跟着家父,这些倒也了解。”
“那我就不多说了。”石公望言道:“明日我们就去常扬。”
姜时助试探着问道:“卑职能不能亲手安葬了父亲?”
石公望点头言道:“去吧,令堂也是我们卫府老人了,算是有个善终。”
熊熊烈火燃起,姜时助看着父亲在火中化为乌有,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。待火化之后,俯身将骨灰装到白色瓷罐中,突然,手上感受冰凉,捡起细看,却是一枚扳指,烈火焚烧后的扳指丝毫无损,细看这扳指,上面刻着两个甲文“玄渊”,又看到了黑白五点。虽然不知道这扳指背后藏着的故事,可他知道这扳指在自己手中,就会招致灾难,狠了狠心,将扳指放入了瓷罐。看着瓷罐被封盖起来,姜时助的动作越来越慢。如同最爱之物被抢夺,突然放下铁锹,不顾一切的扒开泥土。
“当啷”一声,瓷罐被摔碎,姜时助疯了般的寻找。当看到黑色扳指静静躺着,赶紧捡起来,如同见到了思念许久的爱人,温柔的抚摸。内心的挣扎无法抵挡,不可抗拒的力量传来,一点点的带上了扳指。闭上眼睛,静静的体会这无比的陶醉。
天空中的乌鸦飞过,发出了令人讨厌的嘶鸣声。